工资卡交给我时，母亲只说了一句话
"静静，这张银行卡你拿着收好。"去年冬天最冷的那几天，母亲用她那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，颤颤巍巍地把那张已经磨得发白的建设银行卡塞到我手里时，就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。
我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，却莫名觉得它沉甸甸的，像是承载了太多说不出的东西。母亲今年已经86岁了，退休前在县城的小学教了一辈子书，现在每个月能领6000块的退休金。自从父亲十年前因病去世后，她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老城区的那套旧房子里。我和大哥林强商量好了，每周轮流去看她，陪她说说话，买点生活用品。可这半年来，母亲的记性越来越差，有时候连水电费的单子都忘了放在哪儿，甚至有好几次差点错过缴费日期。
"妈，您放心，我肯定把每一笔钱的去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。"我翻开提前准备好的记账本，在第一页工整地写下当天的日期，然后在下面一笔一画地写上"收到母亲工资卡"几个字，生怕写潦草了显得不认真。
母亲摆了摆手，说道：“记不记的都没关系，妈信得过你。”她停顿了一下，眼神突然变得格外清晰，接着说道：“就是你嫂子那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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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太了解母亲在担心什么了。嫂子王丽在亲戚圈里是出了名的会算计，大哥林强又是个没主见的，家里大事小事都得听嫂子的。去年春节全家聚餐，嫂子就拐弯抹角打听母亲的退休金数额，被母亲一句"够我老太婆吃饭就行"给搪塞过去了。
"妈，这事儿您别操心，我有分寸。"我轻轻握住母亲的手，暗下决心以后每笔账目都要跟大哥对清楚，省得日后说不清。
回到家之后，我专门去银行办了一张新卡，把母亲的退休金全都转存到了这张新卡里。每个月我都会按时从卡里取出2000元现金交给母亲，当作她的生活费，剩下的钱就存起来做理财。每次去看望母亲的时候，我都会带上记账本，一笔一笔地念给母亲听。
“3月5号，给您买了一双新鞋，花了198元；3月12号，交了水电费，一共156元；3月20号，您说想吃榴莲了，我就给您买了一个，花了128元……”
母亲总是笑眯眯地听着，偶尔还会插上一句：“花这么多钱干啥呀，我这老太婆用不着这些。”
不过，我看得出来，她对这样的安排还是挺满意的。
"我没见过钱，也没空伺候"
上个月，一场意外打破了平静的生活。那天我正在公司处理文件，手机突然响起，是隔壁李阿姨打来的："小林你快回来！你妈在家摔倒了！我买菜回来听见她在屋里喊疼，已经叫了救护车了..."
我顿时手脚发凉，抓起外套就往医院赶。急诊室门口，医生告诉我母亲是股骨颈骨折需要立即手术。"手术费用预估10万，术后至少需要专业陪护半年。"医生翻着病历说，"你们家属尽快做决定。"
我颤抖着拨通哥哥的电话，响了很久才接通，电话那头传来工地机械的轰鸣声。"哥，妈摔伤要动手术，你现在马上来市中心医院！"
"很严重吗？我这会儿在赶工程进度..."哥哥语气犹豫。"股骨头都摔断了！医生说要马上手术！"我急得直跺脚。
三个多小时后，哥哥才匆匆赶到，身后跟着满脸不耐烦的嫂子王丽。嫂子穿着新买的玫红色套装，手里还拎着某奢侈品牌的购物袋，明显是被临时叫来的。
"妈现在什么情况？"哥哥不安地问。林静刚要开口，嫂子就抢先说道："要花多少钱啊？老太太平时不是挺能干的吗，怎么突然就摔成这样了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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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强压着怒气，把医生的诊断又重复了一次。说到十万手术费时，嫂子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。
"这么贵？老太太的退休金不是一直放你那儿吗？"嫂子直勾勾地盯着我，眼神像刀子一样。
"是在我这儿，可是..."
"可是什么，"嫂子直接打断我，"钱都归你管，现在要花钱了就来找我们平分？我和你哥那点工资够干什么？儿子上大学的开支你出啊？"
我做了个深呼吸："钱我都仔细记着账，手术费我可以先垫付，但后面照顾妈需要大家一起..."
“我可没那个时间，”嫂子双手抱在胸前，“下个月小杰放暑假要回来，我得照顾儿子。再说了，老太太的钱我一分都没见着，凭什么让我去伺候她？”
哥哥站在旁边一声不吭，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。我顿时火冒三丈："王丽！妈也是你婆婆，你这话说得还是人吗？"
"我不是人？"嫂子冷笑一声，"钱都在你口袋里，你当然说得轻松。老林，你哑巴了？"哥哥支支吾吾地开口："要不...要不我们请个护工..."
我气得直哆嗦，突然想起件事，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重重拍在桌上："行，既然说到钱，那今天就把话说开。妈这张卡里有八十万，除了退休金，还有爸留下的积蓄和妈这些年省下来的。我本来想着等妈百年之后，这笔钱留给小杰结婚用。"嫂子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。
"我等会问问我侄子"
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。嫂子死死地盯着那张银行卡，眼神里从最初的震惊迅速变成了怀疑：“80万？怎么可能？老太太上哪儿弄来这么多钱？”
"妈退休金每个月六千多，这些年除了吃药吃饭基本不花钱。"我掰着手指给她算，"爸走的时候留的二十万一直没动，我帮妈买了点稳健型理财，利滚利到现在正好八十万整。"
哥哥猛地抬起头："这事儿妈从来没跟我提过..."
"妈就是怕你们乱动这笔钱！"我冷冷扫了嫂子一眼，"尤其是某些人，动不动就买上万的包，隔三差五就要去美容院。"
嫂子立刻炸了，扯着哥哥的袖子："你听听！你妹妹这话什么意思？合着我们倒成了贼了？老太太的钱宁可交给女儿也不给亲儿子管？"
我打断她的话：“钱是妈自己决定让我管的，就是因为我知道分寸！这钱妈交代过，主要是留给小杰的，不过前提是家里人要和和睦睦的，要孝顺老人。”
一提到儿子，嫂子的态度明显有了些转变。小杰今年上大二，是全家人的骄傲，也是母亲最疼爱的孙子。
“那……那现在该怎么办？”哥哥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。
我把银行卡收了起来，语气平和地说：“我的想法是，手术费先从这张卡里出，术后咱们轮流照顾妈。我每周照顾三天，哥你照顾两天，嫂子你就周末照顾。要是实在没空，就出钱请护工。”
“凭什么我……”嫂子刚要开口反对，我抬手制止了她。
图源：摄图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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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是大家都没啥意见，等妈身体康复之后，我会从这张卡里拿出30万，15万给哥，15万给我自己，剩下的50万还是留给小杰。”我目光落在嫂子身上，“不过，要是有人不愿意尽孝心……”
嫂子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，紧接着掏出手机：“我……我给小杰打个电话。”
我和哥哥相互对视了一眼，谁都没有说话。嫂子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，声音压得极低，但我们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“你奶奶……钱……80万……你姑妈……”之类的字眼。
约莫六七分钟后，嫂子回来了，脸色不太对："小杰说他...这周六就坐高铁回来看奶奶。"
我没说话，知道这事算是暂时过去了。可看着病床上插着管子的老妈，胃里突然泛酸——为什么非得说到钱，家里人才肯动弹呢？
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，手机突然响了，是小杰发来的微信消息：小姑，奶奶生病怎么不早告诉我？我刚请好假了，后天最早一班高铁回来。外婆的存款谁都不许动，那是她的救命钱。我妈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，您就当没听见。"
小杰的这番话，让我心里涌起了一丝欣慰。他虽然年纪还小，但却有着清晰的是非观念。我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热，迅速回复道：“好孩子，奶奶没白疼你。钱的事儿姑姑心里有数，你放心。”
经过一番商量，我们最终达成了共识：母亲的退休工资卡还是由我来管理，每一笔开支都会做到公开透明；我和哥哥一起承担照顾母亲的责任，嫂子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帮忙。
这场家庭风波终于平息了下来，也让我深刻地意识到：亲情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，孝顺更不应该附带任何条件。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，我们最应该珍惜的，其实是病床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团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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